第863章 一劍飄香
「除了不滅神識之外，還有劍道、造化等方面的神通。」
大黑天繼續審視著背劍圖，面帶玩味笑容。
他腦後的那輪黑色大日有黑氣進進出出，這黑氣是形成大黑天方圓萬里黑暗的來源。
「然而古怪的是，神境的存在觸發不了他的不滅神識，也感受不到他的劍道、造化上的造詣。他的神通，只針對神通者。我們無法感應到他的道法神通，只能憑藉肉眼去看，便難以體悟到他的神通精髓。」
大黑天似笑非笑，贊道：「這個延康霸體，的確有兩把刷子。毀掉他的戰帖簡單，但破去他的神通艱難。」
大黑宮內，北方諸天的諸神面面相覷。
秦牧在江陵學宮前以劍為筆，以空間為紙，唰唰唰，畫出自己的劍圖，製成戰帖。
秦牧畫的時候輕鬆寫意，然而劍圖送到這裡，卻讓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祇也感覺到萬般棘手。
「你們各自返回自己的諸天，選拔最出類拔萃的神通者，不論修為高低。」
大黑天合上戰帖，道：「將這些人聚集起來，送到這裡。送到我這裡的唯一一個條件，那就是入道。不是入道的年輕神通者，送過來也是找死。」
北方諸天的諸神面面相覷，一尊神魔大著膽子道：「入道是何其艱難？我北方諸天三百餘座，每座諸天的人口數十億，然而要選出一個入道的神通者，只怕是為難我們了。」
大黑天淡淡道：「延康為何有這麼多入道的神通者？」
「這……」
「戰爭！」
大黑天站起身來，他腦後的黑色大日像是飛出無數絲線連接黑暗，他走動時，大日中湧出的黑氣如同綢緞般充滿了質感，扯得黑暗跟在他的身後，隨著他的步履移動而移動。
「延康經歷八百年戰爭，生活在那個彈丸之地的人們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來提升自己，他們被斬斷了神橋，無法飛升天宮，便只能在各個方面尋求突破。」
大黑天沉聲道：「而戰爭，成為讓他們突破的最佳熔爐！北方諸天，已經安穩太久了，以至於這些小傢伙們都醉生夢死，連入道的神通者都萬年難見一個。讓他們去打，去殺，就像是養蠱一樣，放在一個盆子里，殺得只剩下一兩隻蠱蟲，便是最毒的那個。」
北方諸天的諸神毛骨悚然。
那牛首神魔小心翼翼道：「大黑天門下有許多強大的弟子……」
大黑天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們瞞著我，與聞天閣這個壞水天師定了小土伯之約，拿不下來他，又想讓我給你們擦屁股。北方諸天的主宰，是你們還是我？滾下去，老實選拔，一個月後，我要看你們養出的最強蠱蟲！」
諸神離去，返回各自諸天。
冰霜天，冰雪皚皚，一個巨大的盆地中，無數神通者在這個冰雪世界中潛蹤，隱匿，廝殺，原本雪色宜人，此刻雪景中多出一個個梅花般的血跡。
空中雪花飄零，漸漸將血色遮住。
而除了這個冰谷之外，還有其他各個冰谷，同樣也有神通者在廝殺，每個冰谷中的神通者都處在同一境界。
冰霜天的諸神為了選拔出最為出類拔萃的神通者，將萬千聚集在一起，像是養蠱一樣讓他們自相殘殺，為的只是選拔出最強的神通者，迫使他們在生死戰鬥中入道。
這只是北方的一座諸天。
元界北方有大小諸天三百餘座，有的人口多，有的人口少，但最少的也有幾億人，而多的則多達幾百億人口。
一個月的時間，幾百個諸天中的神通者死傷慘重，但效果也是斐然，許許多多強大的神通者被選拔出來。
這其中也有十多個入道者，實力強橫。
北方諸天的諸神如期帶著他們選拔出的神通者，來到大黑宮求見大黑天。
三百餘位神通者整齊的站在大黑宮外，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充滿了殺氣和鬥志，有著無與倫比的信心。
「非入道者還是太多。」
大黑天並未讓他們入宮，傳旨道：「讓這些人看延康霸體的戰帖，只會貽笑大方，你們是想讓延康的土鱉們恥笑我嗎？讓他們繼續廝殺，只剩下入道者。哪怕能多出一個入道者，都是好的。」
宮外一聲令下，三百餘位神通者頓時暴起，神通爆發，將四周的黑暗照亮！
每一道撕裂黑暗的亮光中皆有一個神通者倒下，命喪黃泉！
過了良久，宮內再度傳來大黑天的旨意：「停！」
僅存的神通者們停手，看著燈火通明的大黑宮。
現在只剩下十七人，這十七人都是半神中的半神，血脈之力無比強橫，而且個個都是入道的高手，有著無與倫比的銳氣和戰意！
「大黑天！」
一尊神魔躬身，朗聲道：「我北方三百一十六諸天，神通者億萬，選拔出入道者一十七人！一場選拔，伏屍百萬餘眾！為了看延康霸體的戰帖，值嗎？百萬餘眾神通者，可以推平延康國數次了！」
「沒見識的東西！」
大黑天的聲音從宮中傳來，冷冰冰道：「我是在救你們！倘若你們不與聞天閣定小土伯之約，滅掉延康，彈指之間！你們與他定了小土伯之約，別說死百萬人，死千萬人，也必須要死！」
宮內，黑暗涌動，大黑天走來，腦後黑日扯動黑暗，沿途吞沒聳立在宮殿兩旁燈火洪爐，讓這些洪爐散發不出半點光芒。
「土伯，大道所成，小土伯，是幽都神子，有著古神之力，也有後天生靈的能為。我乃是幽都出身的第一尊魔神成道，深知幽都神子的厲害。對小土伯立誓，你們真是膽大包天！」
大黑天取出秦牧的戰帖，猛地一抖，將戰帖掛在空中，喝道：「看帖！」
那十七位半神神通者向秦牧的戰帖看去，帖中，秦牧背劍，含笑不語。
過了片刻，一位入道的神通者眼睛瞪得滾圓，身軀顫抖不已，突然，他大叫一聲，身軀四分五裂，死於非命！
又過片刻，另一位入道的神通者拔劍而舞，劍勢如光如電，其人如瘋如狂。
「好劍法——」
他突然收劍而立，眉心一道劍光射出，眉心露出劍痕傷口，血流不斷。
又有一人周身罡氣瘋狂旋轉，只聽洪鐘大呂的異響不絕，噹噹作鳴，他周身符文化作一口大鐘，大鐘不斷震蕩，神通精妙。
突然，鍾內血光崩現，將那口符文所化的大鐘染得血紅一片。
大鐘散去，符文崩塌，只留下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
人數越來越少，很快十七人只剩下六人。
這六位半神神通者擋下了秦牧的戰帖中的不滅神識，如同得到一次莫大的歷練和領悟，這六人神清氣明，竟然一身本領再有不小的進步！
各大諸天的神魔見狀，都鬆了口氣。
「我北方諸天，有六人能夠與這位延康霸體匹敵，總算可以挽回一點顏面。」
「這六位神通者資質超絕，悟性非凡，藉助背劍圖來提升自己，終於可以面對延康霸體的挑戰！」
「經此一戰，我北方諸天又將多出六位震驚天下的奇才。這六人，將來的成就必將威動諸天！」
……
正在此時，大黑天開口道：「這是延康霸體戰帖考驗的第一關，你們通過第一關的考驗。」
北方諸天的神魔心中一驚，只聽大黑天道：「戰帖中的背劍圖被毀，才算是接下戰帖。這個延康霸體卻也算是公道，戰帖中蘊藏了他的神識，你們是什麼修為，戰帖中背劍的劍神便會施展什麼修為與你們對抗，因此不用擔心他用境界欺壓你們。現在……」
他環視一周，目光從這六位入道神通者身上掃過，冷冷道：「一個個上來，用自己的元氣觸發戰帖！」
一位神通者上前，元氣觸發背劍圖，只見背劍圖中的秦牧在圖中拔劍，一時間劍光滿天，從圖中刺出！
那位入道神通者暴喝，將自己的入道神通施展開來。
兩種入道大神通碰撞，威能四面八方橫掃，掀起狂暴的波動，久久方才平息。
大黑宮前，諸神急忙看去，只見那位入道神通者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突然，他仰頭便倒，當場氣絕身亡！
北方諸天的眾神毛骨悚然，向背劍圖看去，背劍圖中秦牧的身影依舊清晰無比，活靈活現，而他的劍依舊在劍鞘之中。
大黑天冷冷道：「下一個！」
又一個入道的神通者上前，這是一位刀法入道的強者，不用元氣觸動背劍圖，直接拔刀，施展自己以刀入道的絕學，向背劍圖斬去！
刀光劍影，一閃即逝，空中只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細線，那是空間被劍法和刀法撕裂留下的傷口。
過了片刻，這些黑色細線才消失不見。
那位刀法入道的半神眼角抖了抖，低下頭向自己的腰身看去，口中卻有鮮血汩汩流出。
他的腰身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上半身與下半身正在緩緩分離。
「你很不錯，沒有死在他的劍下，可以好好栽培。」
大黑天漠然道：「下一個！」
一尊神祇連忙上前，將此人抱起，為他止住血，只見他的兩條腿和屁股倒在地上，慌忙將他下半身也抱了起來，送去醫治。
又有一位入道的神通者上前，直面秦牧的背劍圖。
他的神通爆發，威能恐怖！
……
地上又多了兩具屍體，還有一人已殘，然而六位入道的神通者中卻有一位少年半神安然無恙，擋下了秦牧背劍圖的攻擊，甚至將這幅背劍圖強行磨滅！
「你叫什麼名字？」大黑天看著這個少年，露出期許之色。
那少年躬身，道：「弟子花錦天的神通者，姓風，名化雨，祖上是百花古神。」
大黑天點頭，道：「你的血脈極高，悟性極佳，資質也出類拔萃。你能用入道神通抵擋住他的劍圖攻擊，並且將背劍圖磨滅，非同小可。你神通入道，本事已經是元界罕有，但是想與延康霸體爭雄卻還有些欠缺。」
風化雨目光閃動，有些不太服氣。
「然而並非沒有補救的辦法。」
大黑天轉身，向宮內走去，道：「隨我來。延康霸體的戰帖被你毀掉，他已經感應到了，此刻想來會動身趕往這裡。他趕往大黑宮，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來到這裡。這三個月時間，我傳授你我的帝座絕學，黑暗魔珈經。我親自傳授你，三個月時間，可以讓你的修為實力突飛猛進！」
風化雨又驚又喜，急忙跟著他走入大黑宮。
「派人去請攣鏑可汗前來！」
大黑天沉聲道：「攣鏑可汗曾經投降延康，學習了延康變法成果，再由他傳授你延康變法的成果，你便可以與延康霸體爭雄！攣鏑而今是我的弟子，他的實力已經非同小可，必然可以讓你在修行我的絕學之後再進一步！」
江陵學宮。
秦牧一直在學宮內求學，學習這段時間江陵學宮的變法成果，很是刻苦用功。
不知不覺間一個月過去，秦牧已經學完，正在與衛國公較量，突然心有所感，停下手來，笑道：「北方諸天已經有接下我戰帖的人物了，衛天王，我前去赴約。」
衛國公心頭一跳，連忙道：「教主，北方諸天乃是敵方勢力，大黑天更是魔道之祖，連武鬥天師都不是他的敵手！此次去，教主需要多少高手前去？」
秦牧笑道：「龍麒麟足矣。」
衛國公瞪大眼睛，心中很慌：「怎可只帶著那頭夯貨？教主稍候幾日，我請教中弟子尋找四大天師四大天王，陪行護法！」
秦牧搖頭笑道：「延康霸體，何須開皇的天師天王護法？豈不是墮了延康的名頭？你先照顧我御弟，讓他好好學習，我走啦！」說罷，吩咐煙兒留下來，照顧御天尊的起居，喚上龍麒麟，向北方而去。
衛國公心中不安，立刻取出一面鏡子聯絡司芸香，道：「教主前往北方諸天赴會，速請開皇的四大天王四大天師前往北方諸天！」
司芸香知道事態緊急，立刻通知天聖教各堂堂主，尋找四大天師四大天王下落。
龍麒麟趕往北方，秦牧則躲在鏡子里繼續研究道祖在守藏閣傳給他的那些古神符文大道烙印。
不知不覺間兩個多月過去，他們來到元界的北方，只見天空中各色光芒微微動蕩，那是北方諸天懸掛在元界上空形成的異象。
龍麒麟繼續前進，這一日，突然一座高達萬丈的大山轟隆隆震動，化作一尊山丘神人，高聲喝問，聲音如雷霆滾動，喝道：「來者是延康秦牧秦霸體嗎？」
龍麒麟停步，道：「教主，有尊山神叫你。」
秦牧從鏡子中爬出來，仰頭看去，躬身見禮，笑道：「我正是延康秦牧。」
那尊山神還禮，瓮聲瓮氣道：「延康霸體，大黑天有令，霸體不必尋訪北方諸天，直接前往大黑宮即可。北方諸天的強者，在大黑宮恭候大駕！」
他抬起手臂，指向大黑宮方向：「霸體往那裡走！」
秦牧輕輕點頭，道：「有勞了。龍胖，改道大黑宮。」
龍麒麟連忙改變方向。
走了兩日，只見前方黑暗遮天蔽日，連陽光也照不下來。
黑暗中，一座大山山頭上，一尊萬丈神魔展開雙翅，如同一隻大鳥，高聲叫道：「來者是延康秦牧秦霸體嗎？」
龍麒麟停下腳步，秦牧仰頭，笑道：「正是秦某。」
「這裡便是大黑宮地界。」
那尊鳥首神魔叫道：「大黑天恐你不識路徑，命我在此等候，為閣下指點道路。」
「多謝。」
秦牧躬身，命龍麒麟繼續前行，沒走出多遠，便見神光沖霄，有神人屹立在黑暗中，叫道：「延康秦霸體，大黑天命我在此指路！霸體這邊請！」
秦牧稱謝。
又走出十多里，又有一尊魔神周身光焰騰騰，烈火纏身，叫道：「延康霸體這邊請！」
龍麒麟一路向前，竟然有十萬神魔一路相迎，從黑暗邊緣一路排到大黑宮前，讓龍麒麟心頭怦怦亂跳。
大黑天統治北方三百一十六諸天，麾下神魔精銳十萬，夾道相迎，這等場面將他嚇得恨不得拔腿就跑。
秦牧依舊淡然，命龍麒麟繼續前進。
待來到大黑宮前，但見數不清的神魔各自氣勢爆發，異象萬千，甚至連瑤台、玉京、凌霄境界的神魔也有不少，天空中，他們的異象形成各種天宮，巍峨坐落，各尊神魔的身軀屹立在山巒之上，元神則坐鎮在各自的天宮之中，法天象地，異常強大，可謂是神魔亂舞！
而大黑宮則在這各種異象之間，一條纖細的階梯道路，直直鋪向大黑宮，那座燈火通明的大殿！
龍麒麟心驚膽戰，馱著秦牧登上這條石階道路，硬著頭皮向大黑宮走去，兩邊是各種猙獰面目的北方諸天神魔。
秦牧站在他的額頭，臉色淡然。
龍麒麟終於登上山頂，來到大黑宮前。
宮前，光焰如炬，宮後，黑暗中甚至可以隱約看到一顆顆巨大星辰的山川紋理，說不出的可怖。
秦牧對四周異象視而不見，朗聲道：「延康霸體秦牧，前來拜會北方諸天豪傑。敢請賜教？」
宮門大開，隱約可見一個腦後懸著一輪黑色大日的身影坐在那裡。
「風化雨，霸體來了。」
那個身影的聲音傳來，不緊不慢道：「這三個月的修行，你已經今非昔比，現在，你有信心嗎？」
「有！」宮內聲音如雷。
「去吧！」
秦牧的目光落在從宮中走出的身影上，只見一位少年從大黑宮中走出，花香撲鼻而來。
「花錦天的神通者，風化雨！」那位少年躬身。
秦牧從龍麒麟腦袋上走下來，微笑道：「延康霸體秦牧。請。」
「請！」
風化雨氣勢爆發，身軀移動向秦牧撲來，漫天華光涌動。
秦牧握住劍丸，搖身化作三頭六臂，劍光剎那填滿華光！
光芒起，劍光動，大黑宮前魚龍舞，鳴動的劍鳴聲清脆無比，突然，劍光消失，各種繁花勝錦緞，紛紛揚揚從天而降。
大黑宮四周，一尊尊神魔仰頭看去，只見繁花凄美，從天上的黑暗中落下，越來越多。
花瓣飄零，如同下了一場花雨，天花亂墜。
花瓣落下，越堆越多，將風化雨的屍體掩埋。
那位花錦天的少年已經被花瓣掩埋了大半。
秦牧收劍，向大黑宮中端坐不動的那位存在躬身見禮，轉身走向龍麒麟。
他坐在龍麒麟的大腦袋上，淡然道：「龍胖，我們可以回去了。」